小时候的萤火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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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
前阵子，住处突然飞进来一只萤火虫。尾灯一闪一闪，光芒微弱。与明亮的灯光相比，那光芒似乎如蚍蜉撼树，毫不起眼。
我本想捉出去，但犹豫了一两瞬，放弃了。
它飞到我放衣服的箱子上，我蹲下来，静静地看着它。
小时候没有仔细地看过萤火虫，它们只在晚上才出现。如今看到它，像是看到了小时候。
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修新房。农村，穷。厨房修在楼梯下面。每次二楼的祖父和祖母扫楼梯，家里的碗筷都要重新洗一遍。
故乡修在高处，家门外面就是公路，阳台背后就是山脚下面的菜园。
四川，多山。
时间再往前，山脚附近尚有一条河，河边很冷。下雨时还能听到怒涛声。
后来，那条河被镇上的矿场挖垮了河床。从此就再没了水。家里的粮食，也从插秧自种，变成了买米。
当时我非常幼小，只含糊记得很多大人挽着裤脚，一脚水一脚泥地沿着准绳弯腰。每踩一脚，田里的水就漾一圈，阴天，水面全白。
我很好奇，大人却禁绝我下水。
邻近夜里，我们偶然出去散步。当时候萤火虫已经出现了，不很显眼，要细看。没有电脑和智能手机的夏夜，我们搬个板凳在庭院里乘凉。
父亲当时还没戒烟，黑黢黢的夜里，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的红色光点，以及——环绕在路边的无数绿色光点。
大自然的美，总会在人的心里留下弥足深刻的印象。
车辆驶过期，那些绿色光点会一阵摇摆，但只是一些。很多光点都已经藏到了路边的玉米丛中。
然后，当一切再度陷入黑暗，它们又会出现。
我没有尝试过捉那些绿色光点。因为捉不到。
要捉住萤火虫，就要去玉米丛中，飞在路边的落单萤火虫很少。
我讨厌玉米丛。太痒。而且当时候的我太矮，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它们飞在空中。那个高度，对我来说已经是高空了。
当时候很多个夜里，都能看到它们。
屡见不鲜。
背面我就对它们不再感兴趣了。兴趣转移到了按键机和小霸王上的游戏。
当时候的我，以为它们是随处可见的动物，是再正常不过的风景。
当时候的我，不知道它们对于水源有着极高的要求。
如今的新家在一片楼房中间。偶然候也会回故乡看看，一公里不到。
回故乡的路，晚上没有灯，只有村委会的标语，红红地映在路上。
萤火虫们早已经不见了。
萤火虫们经常出现的那段岁月，离幼时的我突发奇想去种枇杷树，尚有很多个春秋。
幼时的我拿着小点锄，漫山遍野跑，种下了 15 颗枇杷种子，然后用脚踩实。回家后，母亲笑我，那些枇杷应该都种不活。踩得太实，没有空气，水也很难渗进去。
母亲说得没错。最后只活了一株。
那株枇杷树意外地幸存下来，只是因为幼时的我，嫌弃那块地有太多石头，太难挖，最后半放弃了，没有管它。
那棵枇杷树，就在家门对面，公路另一岸，不到十米，母亲种菜葱的地方。
那株枇杷树，就在萤火虫经常出没的地方。
而如今，那株枇杷树，已经被货车撞掉了半边枝桠，再不结枇杷了。
南国微雪 Miyuki
2024 年 10 月 12 日
封面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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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影师・画师 | Yuri_B
图源 | Pixab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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